回到行动处,高非想了一下,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我是高非。让张组长来我这一趟。”

几分钟后,张茂森推门走进来:“处长,你找我?”

高非扔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说道:“新鸿发公司的货车是怎么回事?”

张茂森:“我昨天带人在邮船码头执行公务,新鸿发的货车看到我们,突然调头向码头门口闯,我觉得很蹊跷,所以就连人带货抓回来。这是他们的随车货单。”

张茂森把一张货单放到桌上,高非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标明货物是大米,运送目的地是察哈尔。

高非:“贩运粮食,他们跑什么?车上还夹带了其他违禁品?”

张茂森:“大米是掩人耳目,只有极少部分,大部分都是私盐。”

高非点点头:“这就难怪了,贩运私盐是重罪,新鸿发押车人员做贼心虚,以为你是去查他们的车,所以才仓皇逃走。”

张茂森:“我也是这么认为,我这就去提审……”

高非把货单放在桌上:“老张,别审了,把人和货车都放了吧。”

张茂森愕然:“处长,都放了?新鸿发公司鬼鬼祟祟,我怀疑这批盐的去向有问题。”

高非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什么问题?无非是异地交易,赚取差价牟取暴利而已。这类问题就让缉私处去处理吧,咱们的精力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张茂森:“处长,我听说察哈尔地区现在是‘斗米斤盐’,盐比大米还要贵。而共军控制下的张家口尤其严重,最近正在闹盐荒,我怀疑这批盐会不会是……”

高非打断他的话:“老张,放人放车,不是我的主意,这是站长的意思,里面很多事,我们不便过问,服从命令吧。”

张茂森:“……是。”

高非站在窗前,目送着新鸿发的货车缓缓驶离军统站。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诚如张茂森所判断的那样,这批盐十有八九是运往张家口。新鸿发公司只要是赚钱的生意,他们才不管货物究竟是卖到国统区还是共区。

如今还是国共合作时期,新鸿发公司敢这么做也是在打擦边球,即使被缉私处查到了,他们也有辩解的余地,最多就是落一个贩卖私盐的罪名。高非则是借着王芳雄的命令,顺水推舟把这件生意促成。

下班之后,高非开车回家,一路上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灰色轿车毫无顾忌的紧跟着自己,从这种跟踪方式来看,看不出有什么恶意。

行驶出一段路后,高非把车停在路边,他想看看身后是何方神圣,究竟想要干什么。灰色轿车也随即停在他车后,车门一开,曾国寿的徒弟石头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过来。

高非摇下车窗:“石头,有什么事?”

石头毕恭毕敬的说道:“高处长,我师父说他跟您说好了,要送您一箱雪茄烟,还请您务必笑纳。”

高非:“成先生消息真是灵通,我才回到上海,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石头并不接他的话,说道:“我师父怕这件事给您带来不便,特别嘱咐我在外面给您。高处长,麻烦您把后备箱打开,我把东西放进去。”

高非在上海多年,他知道青帮的势力有多大,即使自己不想参与到新鸿发的生意中,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让成国寿太难堪。况且他今天释放了新鸿发的货车,这也是算帮了他们一个忙,收一箱烟也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高非把后备箱钥匙递给石头:“替我转告成先生,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石头:“您放心,我师父有分寸。”

他从灰色轿车上搬下一个纸箱,放进高非的车后备箱,然后把钥匙还回来,说道:“高处长,我师父说,这箱烟是正宗美国货,请您亲自品尝,不要送给别人。”

高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车向吴淞路驶去。

到家之后,他把纸箱从后备箱拿出来,搬到客厅里,随手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