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保密局上海站大门外。

鲍水根蹲在距离门口几米外的马路牙子上,抽着劣质的香烟,不时的抻着脖子向院子里看一眼,惹得门岗警卫犹豫着要不要盘问他几句。

每一辆轿车驶出来,他都站起身瞪着眼睛向车里眺望,看看开车的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警卫终于忍不住走过来,问道:“嗳,你有什么事吗?”

鲍水根:“我是来找……”

高非开着轿车驶出大门口,鲍水根立刻挥舞着双臂,大叫道:“嗳,嗳,停一下,停一下!”

警卫见他乱喊乱叫的要去追车,立刻拔出手枪,呵斥道:“不许动,你是干什么!”

鲍水根连忙把手举过头顶,说道:“我不是坏人,我认识高先生。”

高非的轿车在十几米外缓缓停下,他把头探出车窗,对警卫说道:“让他过来吧。”

鲍水根连跑带颠来到高非车窗旁,说道:“高先生,你还认识我吧?那天在大新百货……”

高非:“你叫鲍水根。”

“对对对,是我。”

“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我是第一次干那种事,没有案底,警察局只关了我几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警察带我回去的路上,我听见他们聊天时候说的,所以我就找来了。”

“找我什么事?”

“高先生,我是特意来谢谢您,要是没有您替救我,我现在怕是要变成一个残废了。”

高非看了看他,说道:“你娘还好吧?”

“挺好,挺好!你还给了那么多钱,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些钱,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您。”

“钱你不用还了,以后好好做人,别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

“我跟你发誓,今后保证不干了!……那次是实在没办法,我娘病的厉害,我想送她去医院,家里又没有钱,一时心急才做了贼。”

高非:“广慈医院免费替穷人诊治,你为什么没把你娘送那去?”

“我去问过了,不仅要提供很多手续证明,而且诊治虽然免费,但是吃住是收费的,我家离医院太远,只能住在那,这笔钱我也拿不出来……”

高非在心里叹了口气,广慈医院每年免费收治病人五千多例,按说做的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但是像鲍水根家里这种情况,一定不在少数。

看似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大上海,贫困人口数量一定是比政府的统计数据要多!

鲍水根:“高先生,我今天来找您,还想打听一件事。”

高非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你上车吧,路上说。”

鲍水根拉开车门钻进车里,轿车向吴淞路方向驶去。

鲍水根:“听我娘说,您告诉她,我三哥死了,军队会给一笔钱?”

高非:“你娘年岁大了不懂这些,我还能理解,你怎么也不知道有抚恤金的事?”

鲍水根:“送来证书的人说,我三哥的部队番号已经取消了,所以就没有这笔钱。”

高非又气又乐,说道:“真是难为他们能编出这么烂的理由!他这么说,你就信?”

“我也怀疑过,打电话询问过负责发放抚恤金的官长,他告诉我现在都是这样,还说要是闹事的话,都会被抓紧监狱,荣誉证书也会被收回。”

“你哪来的电话号码?”

“送证书的人给我的。”

高非恨恨的一拍方向盘,说道:“克扣烈.士抚恤金,刻意欺瞒家属,这些人真是罪不可赦!”

“高先生,这笔钱我应该去找谁要?”

“鲍长友是哪一年牺牲?”

“民国26年,就在上海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