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这种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打岔,天璇再不能继续,低头捏着帕子默默坐在那儿,除此她不知该如何。

蒋峥见她终于止了哭,心里一松,她甚少哭得这么可怜,不敢再闹她,遂起身:“让人给你收拾下。”

他一走,谷雨和白露就进来了。

谷雨一见天璇这可怜样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向白露。

漫说她,白露亦是一惊,她哪想到世子爷会把持不住,扫一眼,神情楚楚含清媚,怪不得世子忍不住了。幸好看模样姑娘应该没吃大亏。

天璇似乎对两人的眉眼官司一无所知,默不作声的接过帕子擦脸。

谷雨和白露皆是不敢多言,手脚利索的给她披上外衫,再为她梳发,因蒋峥还在隔壁等着,遂只简简单单挽了个发髻。

“镜子给我看看。”天璇突然出声。

谷雨犹豫了下,从妆匣里取出长柄圆镜递给她。

天璇接过一看,镜中女子,眼角泛红,粉唇鲜艳,透着若有如无的媚色。天璇握着镜子的手一顿。

想起方才那一幕,天璇庆幸自己及时哭了,也庆幸眼泪对他有用:“以前,我,我和他关系很亲近吗?”

一上来就这么不客气,让天璇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两人不会早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吧。这具身体还小,才十六,可蒋峥二十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原身又长成那样,时下风气还十分开放。越想天璇的脸色越难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露浑然不知她思维已如脱缰的野马,跑的没边了,回道:“姑娘和世子都定亲了,自然亲近。”

自然亲近!

亲近!

近!

天璇的脸一寸一寸的裂了。

蒋峥回来时,天璇的脸色还僵硬着。

蒋峥见她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之余又无奈。他转了转腕上的乌木手串,罢了,她什么都忘了,慢慢来吧。

蒋峥掏出一巴掌大的锦盒:“给你带的礼物。”

白露双手接过,捧到天璇眼前。天璇睫毛轻轻一颤,没动。

白露看一眼蒋峥,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色泽柔润,质地纯净的黄玉手镯。黄玉极其罕见,又因为与‘皇’谐音,被称为帝王玉,一度只供皇室,尤其是这种蜜蜡黄,更是价值连城,便是高门大户也未必拿得出来。

天璇瞥了一眼,她不懂玉,不过眼没瞎,这块玉浑身散发着我很珍贵的气息。

蒋峥见她依旧无动于衷,笑:“你不是最喜欢收集各种玉镯,这一只比之前那只鸡蛋黄的质地好一些。”

天璇终于有动作了,她抬眼瞅了瞅他,垂眼看了看手镯。他是去梁州打仗的,还不忘带礼物,可见是真的用了心。可他却不知道,他真正的未婚妻不知所踪,生死不明,眼前这个是冒牌货。这么些天下来,再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认命,自己恐怕回不去了,一想到这里,天璇低了头不敢再看他,轻轻道:“很喜欢,谢谢。”

蒋峥道:“戴上试试。”

天璇慢慢地伸出手,白露卷起她的一截衣袖,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抹刺眼红痕,控诉着方才的暴行。

蒋峥微恼,意乱情迷之下他失了分寸,也忘了她最是娇气不过,幸而消退的也快。

天璇大窘,伸手就把袖子拉了下来,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绷紧了。

“天香消肌膏还有吗?”蒋峥问。

白露道:“还有。”屈膝后旋即去取。

取来后,白露告罪:“姑娘恕罪,抹药时有些疼。”

天璇下意识缩回手,就听见蒋峥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淡淡笑意:“我替你擦。”

天璇的手立刻不往后缩了,由白露握住她的手,上药的过程,天璇以为会很疼,不想只是有点疼。然白露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天璇对原身的娇贵程度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只有被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才能养的这么娇。

蒋峥柔声道:“弄疼你了,你若是不高兴,打我两下解气可好。”

不好!天璇心道,她要真打他两下,那不就是和他*了。他神态中的宠溺,语气中的缱眷让天璇心乱如麻,她的眉头不知不觉皱紧了。

蒋峥见她又不高兴了,无奈:“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