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别庄见到的天璇是她本人吗?会不会也是人假扮的?

一旦有了怀疑,很多之前不起眼的东西就变得可疑起来。顾深越想越觉得当初在别庄内见到的天璇可疑起来,处处透着古怪。

从上元节到她走的那天,整整二十多天,她一直帷帽不离身,寡言沉默,自己去看了她两次都被三言两语打发了。就连母亲回来也抱怨了几句,后来父亲说她这次吓坏了,让她静一静,不许他们再去打扰她。

二月上旬,蒋峥派了玄甲铁卫直接把她从别庄接走,理由是梁州不太平,她差一点被绑走,而且因为耿氏落败,梁州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是有些不平静。

那时候沈天枢正好在雍州办差,顺道把天璇接回了信都。

……

细思恐极!咕咚一声,顾深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他抓着扶手的双手猛地握紧,他有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住了,吓得四肢冰冷,心跳加速。

“深表弟?”蒋绍拍了拍顾深的肩膀,目光沉沉的看着额角布满细汗的顾深,他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冷汗淋漓的顾深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蒋绍。

蒋绍眸色转深:“你怎么了?”

顾深愣了下,继而又赶紧摇了摇头,这猜测不管真假,绝不能对人说,否则会害死天璇的。他避开蒋绍的视线,端起案几上的茶要喝,却因为手抖而打翻了茶盏。

候在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收拾:“公子,您可有烫着?”

顾深挥开她,烦躁道:“没事。”

蒋绍深深的看他一眼:“深表弟没事吧!”

“没事,没事!”顾深火烧火燎的站了起来:“我去更衣。”说罢也不看蒋绍,提脚就走。

推销自己妹妹失败的青年愕然的看一眼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的顾深,茫然道:“是我哪里说错话,吓到顾公子了?”

蒋绍望着被已经被人擦干净的案几,笑了笑:“这小子向来一惊一乍的,不用理他。”

闻言,青年才放了心,贼心不死的想继续推销。

蒋绍却是没有面露不耐,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闲聊,心中思付着顾深的异常就是因为眼前这人的话,这话里有何蹊跷,然纵使他有七巧玲珑心,这没头没脑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且说神不守舍离开的顾深,他疾走出一阵,被五月的太阳一晒,一身冷汗化作一身热汗,方觉整个人又热乎起来,心绪也稍稍平静了些。旋即本是随意打量四周目光凝了凝,凝在了远处被众星伴月般簇拥着的蒋峥身上。他穿着墨色鹤氅,越发衬得他高大魁岸,气势如山,身在人群中,存在感依旧强大到不可思议,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威风八面。

顾深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当年蒋峥在雍州剿匪时,父亲就对他赞不绝口,恨不得扒拉过来当亲儿子才好。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最讨厌了。再后来他和天璇定了亲,就更看他不顺眼了。

可今天,顾深突然觉得这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那么最后把天璇救回来应该就是他。对方大费周章的把她掳走,以她容色,这期间的遭遇根本不敢深想,有多少男子能不计较。

蒋峥将这事瞒的滴水不漏,保全了她的名声,还对她一如往初。他对她也是用情至深了!

正在与人应酬的蒋峥似有所觉地望过去,顾深想了想决定给他一个大笑脸。

蒋峥略一颔首,转开视线继续与人攀谈。

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顾深不由郁卒,自己看他顺眼不顺眼,人家压根儿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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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王妃的寿诞会一直闹到天明,为了尽兴,冀王特地下令,解了今日的宵禁。

天璇等闺秀却是在二更的梆子敲响时就告辞。彻夜狂欢那是男人的事,如沈凛沈天枢都是不走的,剩下的项目就有些少儿不宜了。说是冀王妃寿诞,其实还是男人的主场,是冀王款待犒赏属臣的场合。

蒋岚恋恋不舍的拉着天璇的手:“你留下陪我呗,又不是没住过。”

天璇觉得平日做客留宿不算什么,这种日子留着总有点怪怪的,所以还是坚决的拒绝了她。

蒋岚嘟了嘟嘴,一脸的不乐意。

天璇掐了掐她的脸哄:“乖,听话,过两天陪你玩儿。”完全是哄朵儿的语气。

蒋岚却是颇吃这一套的,顺势道:“说好了,过两天我约你过来,你一定要来哦。正好我们可以在摘星台上看星星。”

天璇自然满口应下。

一回到沈府,刘氏便让诸人散了。回到栖星院的天璇刚沐浴完打算歇下,就见谷雨急匆匆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