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珠的惩罚在小年夜结束,二老爷沈决亲自向老爷子和沈凛求了情。鉴于沈天珠到底在家庙被关了小半年,据下面人禀报,性子也平和了许多,兼之沈天珠年纪委实不小了,再过几天就是十六,十六岁的姑娘还没着落,已经很打眼了,趁着过年正可以相看人家……

种种原因加起来,沈天珠被接回了勇义伯府。

在二十五那天,天璇在静安堂遇见了过来请安的沈天珠,较之从前,她明显憔悴了一些,也瘦了,见了她乖乖巧巧的问好,这变化颇为喜人,看来是真的受苦了,苦的她完全不想再被送回去。

见了沈天珠,沈老夫人难免要问记沈妙娇在家庙如何。

沈妙娇自然不好,她试图逃跑了两次,逃一次就被关三天,往往才关了一天又开始求饶,但是没人理她,三天期满才放出来。刚出来她还老实些,不用两天又开始闹,不肯自己做饭不肯洗衣,那些婆子也不理她,只给她保证每天一碗的白粥,其余就不管了,若是她闹得厉害就继续关。

天璇觉得这十分沈妙娇,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屡教不改。

“我回来时,七姑姑因为生火时故意烧了屋子又被关起来了!”沈天珠声音平平。

沈老夫人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这姑娘绝对是故意的,天璇心里不免好笑。

这一次见面就草草收场了。直到除夕,二房才再一次踏足沈府,这一回沈老夫人没敢再问沈妙娇的死。

虽然二房被分了出去,但是过年依旧要在沈府。一大早便是祭祖,祭祀完,年幼的被下人簇拥着去玩耍,沈老爷子带着成年的儿孙去了青松院。女眷奉沈老夫人回静安堂,这样的日子不兴一房归一房自己关起门来热闹,必须聚在一块,显得人丁兴旺,团圆美满。

不过严格来说也说不上团圆,三房六房都在任上,距离信都颇为遥远,故不回来过年。还有沈妙娇,她还在家庙,估计那把火烧到了沈老爷子心里,过年也不想见她。

沈老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一直板着脸,大家都习惯了。自顾自的说笑着,摆了两桌打叶子戏,除夕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哪能轻易坏了心情。

“二嫂,咱们珠儿是不是好事将近了,我可听说伯府的门槛都快被上门说亲的人踩平了,就是我这都有好几个来打听的呢!”七夫人漆氏打出一张牌,笑吟吟看着上家梁氏。

自打成了伯夫人又搬了出去自己当家作主,丈夫儿子还在身边,梁氏便显得神采飞扬,看起来愣是比以前年轻了好几岁。

漆氏不由酸了下,谁叫人家出身好,又嫁个了好丈夫,长子长女也是出息的。

闻言,梁氏一脸的无奈,抱怨:“大年下本就有一堆事要忙,他们还一个一个的上来添乱!”

那语气里的得意但凡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天璇嘴角弯了弯,瞥见旁边沈天珠一脸的尴尬,再看拿着牌的手不复往昔白嫩,便对她笑了笑:“该四妹出牌了。”如今的沈天珠比以前好相处多了,况沈天瑜还专程来信拜托她照顾一二。

漆氏噎了噎,不过她惯来八面玲珑,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奉承:“一家有女百家求,怕是二嫂还有的要忙。”

沈氏正是鲜花锦簇,沈家姑娘身份水涨船高,尤其是沈天珠,亲爹封爵,亲姐姐嫁的也好,哪怕自身素质差了点,也照样有的是人家求娶。

刘氏打出一张牌,不动声色道:“珠儿在呢,再说下去,这丫头可不要把头藏桌子下去了。”

“瞧我一高兴就忘了。”漆氏赶紧赔笑。

梁氏撇嘴,刘氏这是嫉妒,嫉妒漆氏捧她。这弟妹最是势力,一进门就奉承着沈老夫人,一个庶子媳妇比她们这些嫡子媳妇还得脸。眼下看沈老夫人失势,她们二房得势,改来捧她了。算她机灵,虽然大房也得势,可刘氏只是个继母,大房出息的是沈天枢兄妹两个,跟她刘氏有什么关系。

眼珠一动,梁氏又看见了对面的尤氏,娴静似娇花,都三十几的人了,看起来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怪不得能魅惑的五叔非她不娶,十五年来还独守她一人,宁愿死后无人摔盆也不肯纳妾。想起丈夫那一堆小妖精,梁氏怒气上涌,皮笑肉不笑:“阿璎就比珠儿小了半年,我瞧着五弟妹怎么都不着急呢!莫不是已经找好了就瞒着我们。”

歪在炕上出神的沈老夫人,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尤氏,她不喜尤氏,连带着和儿子也生分了,唯一的孙女也不亲近,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血,终身大事哪里能不上心:“花房里几盆兰花开得不错!你们几个小姑娘不如去看看,要是喜欢尽可拿回去。”

姑娘们都是机灵的,知道这是打发人呢!眼下姐妹中天璇居长,她便站起来道:“那孙女们就先谢过祖母了。”

沈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行礼告退后,天璇便带着几个妹妹退出正房,前往后面的花房。

沈老夫人的花房是花了大代价兴建起来的,里面温暖如春,那一盆盆姹紫嫣红的花更是让人有置身春天的错觉。

天璇看看身后的几个妹妹,四妹沈天珠从家庙回来后就安静乖巧了许多,此刻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五妹沈天璎性子清冷,她和这堂妹打小就不熟,有时候几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一来她身子不好,极少出门,二来她性子冷,不爱说话。再往下的三个妹妹与她年龄差的有点大了。

她无比怀念出嫁的沈天瑜,有她在,自己还有个人说说话呢!

天璇想念了远在龙泉的堂姐一回,让沈天珝带着堂姐和庶妹去看花,三人年龄相仿。然后对剩下两个堂妹道:“我想去那边藤椅上坐坐,两位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