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们呦~24小时之后可看敏仪“嗯”了一声, 哒哒哒往外跑。

安父这才一脸慈爱的摸着安敏宁的头, “敏宁饿不饿, 阿玛去给你做饭, 你在这坐会儿, 要是渴了让你弟弟给你倒水。”

安敏宁应了一声, 随后安父不舍的看了安敏宁一眼, 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厨房。

安敏宁坐在椅子上打量正堂, 正对着大门挂着一副中堂画, 画上是猛虎下山,中堂两侧有白纸黑字的对联,分别是“阴阳相隔难相见,生死离别亦两难。音容不改记心中, 梦中思念结发情。”

对联下方是香案,案上摆放了一个香炉并两个烛台。

安敏宁的心一沉,家里有人不在了?

这对联分明就是在表达对亡者的思念之意。

还有结发两字, 她再傻也知道是对妻子的称呼。

难怪一进来, 这个家感觉少了什么,总是空荡荡的,原来是少了女主人。

没有女主人打理的家,也难怪冷冰冰的不像个家。

安敏宁不由咬住下唇,她还是回来晚了吗?连额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不由落下。

这一切都是身体自己的反应, 安敏宁却如同感同身受, 好像一切的伤心难过都是发自内心。

就如同她叫安父阿玛一样, 全都是脱口而出。

安敏宁现在开始怀疑这一切情绪都属于她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原身干扰。

有没有可能她是转世到这个世界,早前喝了孟婆汤记忆一片空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直到她在扬州生了那场大病后,前世的记忆突然回来,这才导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就像她前世叫安敏宁,这一世好像还是叫安敏宁。

敏仪端了盆水进来,放在安敏宁面前。

“姐姐。”

安敏宁和颜悦色的谢过了他,绞了绞帕子,擦干眼泪。

敏仪好奇的看着安敏宁,然后小声问,“阿玛说你是我亲姐姐,那你以后会和我一起玩吗?”

安敏宁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敏仪立即欢呼出声。

安父端着一盘炒腊肉进来,对着敏仪说,“你小子,别闹姐姐。”然后又对安敏宁说,“我和你哥白天都不在家,这小子就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天天盼望着有人能和他一起玩。”

安敏宁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安父慈爱的看着小儿子和刚回来的女儿心满意足,丢失许久的女儿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圆满了,可惜的是孩子她额娘没有福气等到这一刻。

午饭做的很简单,就是一盘腊肉,还有一碟炒白菜,主食是杂粮窝窝头,一碗粘稠的白米粥。

看得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腊肉已经是最好的菜了。

安父一直招呼安敏宁吃,一盘腊肉拨了一半到她碗里,惹得敏仪吃醋了,嘴巴撅得老高。

安敏宁将碗中的腊肉分了一半给他,这小子才高兴起来。

吃饭间安父将家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让安敏宁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这一世她并不是叫安敏宁,而是安佳氏敏宁。

安佳氏虽然是满族老姓,但汉化的比较厉害,许多直接用安姓称呼,不过在重要场合还是会用回到安佳氏。

安父是在旗的旗人,按说应该住在内城,不过因为他年少时就不受宠,长大后更是不听家人安排和汉军旗李氏成亲,所以在成婚之后给了点钱就被打发了出来。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和当时家里当家作主的后娘有关,没有哪个后娘愿意成天看见原配生的孩子在眼前晃悠,挑拨了几句,安父就被分了出来。如今安父的阿玛早已去世,家里是后娘生的儿子当家,所以安父也就和那头断了关系。

这些都是后来敏宁从敏行那旁击侧敲推断出来的,这时候的安父自然不会提这些扫兴的事。

安父分到的钱财很少,根本没能力在内城置买房子,没办法只能搬到外城。

“可惜的是你额娘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年知道你丢了,她都急疯了,我们翻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和胡同都没找到你,后来一次你娘晕倒,我们才发现她有了身孕。后来她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家养胎,怀敏仪的时候整天念叨你,神智也有些不清醒,生下敏仪没多久就去了。”

敏宁听了这些话很难过,她抓住安父的手,认真的说,“阿玛,额娘被葬在哪,我亲自告诉她我回来了。”这样的母爱,对于她来说太沉重了。

安父百感交集,回握女儿的手,“好,是该去看看你额娘。”

敏仪在一旁举手,“我也去,我也去要去额娘。”

安父和敏宁被这孩子一打岔,随即松开了彼此的手。

安父安抚好小儿子,看着敏宁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敏宁,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敏宁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她垂下眼帘,两只手无意识的叠起了帕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还算幸运,被拐卖到扬州富人家做了丫鬟,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将小时候的事差不多忘光了,主人家看着不好又将我重新发卖,然后辗转来到京城。”

她绝口不提自己被卖到扬州不是去做丫鬟而是差点成了瘦马,甚至还被培养了几年。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她不想也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在她心里,就算是做丫鬟也比做瘦马名声好听。

这个秘密她会牢牢的埋藏在心里,直到带入坟墓中。

“来到京城后,我发现对这里人说话的口音感觉到亲切,便起了疑,可能是这里的口音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去年的某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记起了自己家胡同里有一座寺叫般若寺,还有哥哥叫敏行……”

“……这大半年来,不当值的时候我就来京城打听,直到昨天才从一个老汉那里打听到般若寺在哪里。”

虽然敏宁将自己的经历说的轻描淡写,但安父哪里不知道她受过的苦难。

“……让你受苦了,孩子!”安父嘴唇颤抖了许久,才憋出这句话来,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难得你还记得敏行……”

停了一下,安父抹了抹眼角,说,“你别怪你敏行,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受,一直埋怨自己弄丢了你,还叫将你额娘的死也背到自己身上。可他不知道,当年他才多大点,正是贪玩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你在家门口出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安父之前心里也有些怪罪大儿子,还有妻子的死,难免也迁怒到他身上。这些大儿子应该都知道,可实际上他才是无辜,这些年一直承受着弄丢妹妹害死额娘的煎熬,那时候还小他懂什么,要怪就该怪那些丧尽天良的拍花子!

敏宁抬眼看了安父一眼,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怪哥哥,只能说我命不好,活该有这一劫。”

安父嘴张了张,而就在这时外面大门来砰砰敲门声。

正堂里的三人一起扭头往外看,安父站了起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你哥哥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敏宁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安父三两步走到院子里打开门闩。

唯一没有动静的敏仪正认真的大口吃菜,敏宁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外面。

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少年走进了院子,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岁,面容极为干净,眉眼与自己有些相像。

若是敏宁再长大一点,脸长开了,可能会更像。敏宁回头看了敏仪一眼,还好小的这个长相随安父。

敏宁这才恍然,难怪安父这么容易就认出她,有哥哥这个模子在,她这个妹妹自然很容易被认出来。

就在敏宁恍神的时候,敏行一进院子就心情低落的对安父说,“阿玛,我觉得这次希望不大,我听好几个人说,前两天他们父兄都带他们去拜访过参领和佐领,我这次可能又排不到了。”

安父有些心疼儿子,儿子样样好,就因为没银子打点,连个缺都补不上。

“没事,排不到就排不到吧,回头去你王伯伯那,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老王在内城有家粮油铺子,到时候让儿子去做个伙计,先学点东西。

敏行显得羞愧之极,“阿玛,我为你丢脸了,要是我足够优秀,缺也不会被别人顶掉。”虽然说贿赂一下参领佐领,更容易补上缺,但他如果足够优秀,优秀到无人能挡,也没人敢冒着大不讳将他刷下来。

安父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事先放在一旁。”

大喜?敏行愣了一下,被阿玛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安父拽着他进了正堂,一脸开心的拉过敏宁的手,“敏行,快来看看这是谁?”

家里来人了?

这是敏行第一个反应。

他看一下安父,安父一脸喜悦,像是在期待他有什么反应。

敏行随即看向敏宁,总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的脸莫名熟悉。

“阿玛,家里来亲戚了?”

安父脸一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敏宁,敏宁找回来啦!”

敏行脸色一变,“唰”的一下看向敏宁,这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

北京城因天气寒冷,平日热闹的大街上都很难见到行人,除了少数为了身体奔波的人,大多数都留在家里猫冬。

一辆马车快速的穿过朝阳门往内城而去。

看守城门的小卒,一个没留神让自己被污水溅到,他刚想要上前拦住马车讲理,可当看到车里坐着的人腰上那系着的黄带子时,他顿时把头缩了回去。

黄带子可只有宗室皇亲才能拥有,他一个守门小卒,是疯了才上去找麻烦。

马车进了内城也不停径自往皇城跑去,最终在午门前停下。皇四子胤禛下了马车,而后转侧门进入换了轿子,他没有直接回乾东五所,而是先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的主位德妃娘娘冬日里闲着无事,与侧殿的小答应、常在玩叶子牌打发时间。

皇帝不在宫中,宫里的女人也懒得争斗。

听到宫女禀报大儿子过来,几位年轻的小庶妃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德妃也没有挽留,吩咐宫女赏了每人两件冬衣并二十斤黑炭。

刚入宫的庶妃日子并不好过,冬日里分到的炭品质不好且数量又少,平时取暖做饭都靠着分到的那点炭哪里够用,最后不得不出大价钱从内务府买。低等的庶妃能有多少份例,衣食住行还有打点宫女太监,哪一样不用银子?所以即使成了皇帝的女人,低等的嫔妃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为了省下白天的用炭,她们不得不厚着脸皮在在主位宫殿蹭炭用。

如今得了意外赏赐,都有些惊喜。

等人走光,有宫女上来将叶子牌收拾了,德妃也被扶去更衣,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一身白狐皮做边的厚袍子。

皇四子已经坐在侧殿坐了有一会儿,永和宫的宫女送了茶上来又恭敬的退下。

四阿哥目不斜视盯着桌布上的流苏,心神却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二月里汗阿玛打葛尔丹时,命他领正红旗大营,老三、老五、老七分别领镶红旗、正黄旗、镶黄旗大营,太子留守京师。

四月里战事紧张,汗阿玛又命老大和索额图统领八旗前锋兵、汉军火器营、四旗察哈尔及绿骑兵前去支援,大捷之后,到是让老大占了便宜,奉命负责犒军一事。

等九月汗阿玛北巡,又让老大老三老八随驾,倒是让他和老五、老七留守大营,一直没有下一步安排。

下月是太皇太后的忌辰,汗阿玛在塞北赶不回来,便想起了他,特令他回来祭拜。

因为老大被带走,京城现在还平静,不过等汗阿玛回宫,又是一番争斗,老大和太子的争斗越来越白热化了。

作为两个人拉拢的目标,四阿哥有些头疼,他不想掺合进去,甚至躲都来不及。

作为皇子,没有一个能逃脱那个位置的诱惑,他当然也有想法,但只是私下里想想。

太子现在圣眷正隆,大阿哥势力也昌盛,除非这两方两败俱伤,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

好在前面裕亲王做了榜样,不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上位,他都做下一任皇帝的贤王。

德妃从内殿走出来,四阿哥回过神来,起身上前掸了下袖头单膝前屈打了个千,“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