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需小心,秦翡林以此已经如同个疯子般肆无忌惮,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沈三站起身来,皱眉言道。

“无妨。”

剑无缺摸着手中的剑,心中平静。只要剑在手中,他从来都是如此平静,对他而言,前方再多再大的危险,也不过只是黑暗而已。

沈三轻叹一声,点点头,道:“那你早些回来,前些日大师兄着人送来了一壶湫国贡酒,我可特意给你留着呢。”

“好。”剑无缺笑着应道,唤出赶车人,二人便出了钱庄。

老道看着剑无缺离去的身影,在这黄昏的余晖中,越拉越长,与他们无限接近,但却永远都差那么一丝距离。老道言道:“看似和颜悦色与人亲近,但却始终若即若离,将一层触不破的薄冰膈在中间,明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但近了又是丝丝寒凉。他啊...应该要学着多依靠一点我们才是。”

“你有没有瞎过?”沈三忽然轻飘飘的问道。

老道一楞,他自然没有瞎过,他有些不懂沈三此话的含义。

“在黑暗中,前面是刀子还是棉絮,都需要伸手摸过才能知晓,是棉花还好,若是刀子,那痛了也是白痛。而人又如何仅仅只用棉花与刀子作比?人啊,只会比棉絮更乱,只比会比刀子更易伤人。”

沈三叹道。

“刀子伤的只是手,但人...呵呵。”沈三轻笑,笑中带着冰寒与讥讽。

老道捋着须,缓缓点头,多少人皆是人前带笑人后捅刀,他们这些有着招子的人都看不穿,更何况剑无缺身患眼疾。

“并非他不愿依靠,但是依靠是会成为习惯的。他曾经多依靠我们这些人啊,但鱼命府危难覆灭之时,我们这些依靠何在?伯母、老师、小师弟、那些下人,皆为他而死,他如何不内疚?对于一个身处黑暗的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曾经所依靠的毫无半分作用,那他还依靠我们干嘛?”

“秦臻是刀,但我们这些‘依靠’又何尝不是刀?隔得太近,伤得自然更深,他这些年什么都不说,却不代表他心中没有这份隔阂,这份隔阂是对他曾经我们这些‘依靠’的怀疑,也是对自己依靠他人的怀疑。不然他当年又怎会离家出走?加上这十年来他在江湖中的漂泊,人心易变的例子定然经历了不少,所以他更加依靠自己,更加依靠手中的那柄剑。”

“隔着层冰,他人不易伤到自己,自己也不易伤害到他人。”

沈三言毕转身,便要步入钱庄内。

“你怎会如此清楚知晓他的心思?”老道不解,问道。

沈三驻足,笑道:“在师弟离家出走后不久,我也在外孤身一人活了半年......”

老道翻了翻白眼,腹诽不已,老道我还闲云野鹤数十载呢!

“不带分文,蒙着眼,拿着竹杖...如师弟一般。”

沈三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老道的腹诽,让老道不由呆立当场。

模仿揣测一个眼疾之人的心理?徒儿啊,你倒是摊了一个好师兄啊。